顧蓉蓉看著冷郡宇離開的背影,勾唇淺笑。

幕后人會收買,她也會,堂老三那幾個蠢東西有干什么可顧慮的,這位大公子,才是不動聲色的隱忍角色。

冷知棠喊顧蓉蓉吃飯,顧蓉蓉坐下,冷速速把雞肉往她面前推了推。

那只雞很肥,一大半烤了吃,剩下的燉了雞湯。

顧蓉蓉低頭瞧,這雞肉香爛軟嫩,雞湯金黃,燉得非常不錯。

冷速速之前吃飯雖說講規矩,但可沒像這次一樣,還對顧蓉蓉這么客氣。

她不動聲色地觀察,冷速速沒怎么吃雞,看到別人吃也沒攔,就是一雙眼睛骨碌碌轉,余光瞧著顧蓉蓉吃不吃。

反正顧蓉蓉也不怕毒,吃了兩塊,味道正常,還挺香,雞湯也鮮,沒瞧出有什么不妥。

但越是如此,顧蓉蓉心頭疑惑更濃。

一頓飯各懷心思吃完,顧蓉蓉喊堂老三一聲,堂老三是不可能來收拾的,他的寶貝兒子得寵,就更不可能來。

他現在對冷郡宇心虛得很,能躲就躲,是更不可讓冷郡宇來。

能來的就是胡氏和他們的女兒。

他們的女兒冷音音,比兒子大,雖說不像兒子那么嬌慣,但總歸是胡氏親生,比對冷郡宇態度好得多。

之前吵架冷音音就沒出來,躺著聽熱鬧,顧蓉蓉一見她這懶洋洋,什么也不在乎的樣兒,就知道她是個自私利己的主兒。

跟在胡氏身后,一臉的不耐煩:“收拾什么收拾,你們答應的,又不是我,關我什么事?我也沒欺負冷知棠,干什么讓我去?”

“你弟弟不能去,難道讓我一個人干?”胡氏不滿催促。

“他怎么不能去?不能去惹這麻煩干什么?他惹了麻煩跑了,讓我去收拾爛攤子!憑什么?”冷音音轉身要走,又被胡氏抓住。

“快點,你別想偷懶,你弟弟是咱家的香火,將來是要做大事的,你能和他一樣嗎?”

“干什么大事?流放路上干什么大事?”冷音音不服反駁。

顧蓉蓉抱著肩膀,饒有興趣地聽著她們倆吵架,冷音音看到她,白一眼閉上嘴。

母女倆正要收拾,顧蓉蓉提醒:“剩下的東西可別偷吃,一顆蛋二十兩,一塊雞肉五十兩,我都有數。”

胡氏:“……”

冷音音掃她一眼,沒說話。

顧蓉蓉看著她們,暗自思忖,幕后之人收買他們,究竟是和誰談的,他們應該不是全家人都知道。

正想著,吳差官過來:“顧大人叫你。”

顧蓉蓉沒動彈,也沒搭話,甚至連個眼風都沒有給。

“我在和你說話,聽到沒有?”吳差官喝道。

顧蓉蓉慢條斯理:“你在和誰說,我沒聽見。”

“你——”吳差官咽下一口氣,想起之前在福祿地,按捺住情緒,“世子妃,顧大人請你去。”

顧蓉蓉眼中冷光流轉:“帶路。”

吳差官在前面帶路,一直上二樓,顧文樓的房間里充斥著藥味,這次不只外傷,還有內心驚懼。

顧蓉蓉暗自嗤笑:活該。

進屋坐下,顧蓉蓉自顧倒杯茶,也沒理會床上的顧文樓,抿幾口才挑眉看過去。

這還是她自從福祿村后,第一次和顧文樓面對面。

顧文樓更瘦了些,臉色蒼白,眼仁漆黑,滿臉都是揮之為去的陰郁。

“什么事,說吧。”

顧蓉蓉把茶杯放下:“直接點。”

“好,我問你,福祿村的事,你干了什么,又知道多少?”

“顧文樓,”顧蓉蓉漫不經心輕笑,“你最好換種語氣跟我說話,我能來純粹是閑得無聊,可不是畏懼你,更不是為了你的面子。”

“別在我面前擺什么架子,你的面子在我這,分文不值。”

顧文樓咬緊后槽牙,忍耐半晌,才說:“好,我換種說法,婷婷在哪?”

“你問我?”顧蓉蓉挑眉,“我還想問你,你們兄妹倆那個廟里安排了什么?剛開始說不讓我們進村,后又讓官差強行帶我們去,你們折騰什么?這會兒事情都過去了,你又來問我,顧文樓,你發什么瘋?”

“難道是顧家來信,詢問于你,你自己辦事不利,故意把事往我身上推吧?”

顧蓉蓉一拍桌子:“我可告訴你,休想!”

顧文樓看她這樣,確實是不知道的,蹙眉問:“你當真不知?當時他們可都叫你神女。”

“為什么叫我神女,你心里沒數嗎?我要是不用點手段,他們能放過我嗎?這還不是拜你們兄妹所賜?現在裝什么無知!”

顧文樓被她劈頭蓋臉一通罵,沉默一瞬問:“冷秀秀呢?你總歸知道吧?”

顧蓉蓉氣笑:“哎,我說,怎么你的人丟了,你倒總是來問我,冷秀秀去哪,關我什么事?我又沒有看著她的義務。”

“她去鎮子上,一去沒回。”顧文樓臉色難看,“而且,她不是我的人,只是個犯人,犯人丟了,我這個做押送官的,總歸要負責。”

“那你派人去找,問我做什么?活人還能丟了不成?再說,”顧蓉蓉嘲笑,目光在他腿上掠過,“誰知道你們私下達成什么協議,她從上路不久就跟著你,沒吃過什么苦。”

“不過,伺候你也不是什么好差事,除了不用走路不用餓肚子,別的一點好處沒有,”顧蓉蓉笑意更濃,“你不該問我,應該問問你自己,干了什么,讓她不惜一切冒危險逃走,只為避開你。”

顧文樓臉色鐵青,這個顧蓉蓉,說話就沒有一句他愛聽的。

顧蓉蓉看氣他也氣得差不多,這家伙根本沒正事,純粹就是試探,那何必給他這個機會。

“行了,顧大人好好休息,我告辭了。”顧蓉蓉拿上一個水果往外走,到屋門口又停住,回頭道,“對了,冷音音他們家和冷秀秀關系不錯,現在冷秀秀不見了,你就事論事,可別牽連他們。”

“本官如何做事,還輪不到你來管。”

顧蓉蓉拋拋手中水果:“行,不管就不管,誰稀罕管。”

她轉身出去,眼中閃過狡黠。

剛到樓梯,就聽到外面一陣車輪馬蹄聲響,一輛馬車掛著燈籠,停在驛站門口。

顧蓉蓉探頭往下看,有人扶著一位公子從馬車上下來,那公子披著斗篷,身材頎長,看上去有些弱。

他走一步,咳嗽兩聲,的確是身體不太好的樣子。

走進驛站,他抬頭,一眼看到站在樓梯上的顧蓉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