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過幾旬,不少人都有些醉意。云非渺的敬酒詞最長,得到的鼓掌聲也最長。

  有幾個都沒聽清云非渺說了什么,就是覺得他字好多,好厲害的樣子。

  其中以云非隱為最,身為中洲出了名的笨蛋美人,他一向是個不愛學習的學渣,見誰說話帶一串四個字的,或是來幾句全是五個字七個字的,他就會以為對方很有才華,和他不是一路人。

  但如今說話的人是他弟弟,怎么可能跟他不是一路人呢?

  他必須鼓掌捧場,假裝自己聽得懂的樣子,然后對著弟弟一頓夸。

  還沒想好該怎么夸呢,身邊好像就多出了一個人。云非隱警覺地回頭望去,便看見了一張熟悉的俊臉。

  云非隱不由晃了晃自己腦袋:“我好像喝多了,居然看見了大師兄。”

  “確實喝多了,還偷了我的酒出來慷慨。”

  葉錚無奈,他一邊將云非隱扶穩,一邊伸手奪過云非隱手中的酒壺。

  他微微晃了兩下,卻發現酒壺已經空了。

  感受到酒壺脫手,云非隱不滿地嘟囔:“我酒呢?我大師兄的酒呢?”

  “你還知道那是我的酒啊?”葉錚忍不住捏了下云非隱的鼻子。

  “大師兄?”云非隱恍恍惚惚,抓著葉錚滿是繭子的手摩挲了許久,終于確認了來人。

  “大師兄,你回來啦?”云非隱放心地靠在了葉錚身上,“去西洲走傳送陣不是很快嗎?你怎么去了那么久?菜都吃完了,酒也快沒了。”

  “那就散場吧,已經很晚了。”

  葉錚并沒有什么口腹之欲,唯一遺憾的便是錯過了這樣一場熱鬧的小宴,沒能和新來的師弟師妹們好好認識一下。

  不過來日方長,他們將來多的是認識的機會。

  “不行的。”云非隱揪著他的衣角,努力睜開醉意朦朧的桃花眼,“大家都敬過酒了,大師兄還沒敬酒。大師兄也得敬酒。”

  “好,我敬酒。”葉錚沖著沈硯書的方向喊了一聲,“老二,拿酒來。”

  沈硯書這才注意到葉錚回來了,認命地拿走了司君湛面前的酒給葉錚送了過去。

  那酒是司君湛珍藏的,剛剛才取出來,正猶豫要不要喝呢就被沈硯書拿走了。他氣得連連捶了沈硯書好幾下,但不敢對葉錚發出異議。

  葉錚看見他們倆的小動作只當沒看見,反正以司君湛的性子,這樣的靈酒絕對不止一壺,所以放心喝吧。

  就算要賠償什么,也是老二賠,誰讓老二手賤呢?

  桌上又不是沒有其他酒,老二非要去拿司君湛的。

  葉錚給自己倒了杯酒,見師弟師妹們都倒成了好幾片,知道此時他說什么師弟師妹們都聽不進去。

  他干脆也不多說了,只舉杯喊了一句:“葉錚在此敬師弟師妹們一杯,愿師弟師妹們能夠擺脫宿醉,早些清醒,趕上明日的早課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沈硯書聞言不由抽了下嘴角,心想大師兄是魔鬼嗎?居然在大家最盡興的時候來上這么一句,無異于當頭棒喝啊!

  果然,聽到葉錚這話之后,還能有幾分意識的人全都努力起身,想要回到自己峰頭休息。

  沈硯書無奈,只好拍了拍司君湛的肩膀道:“我看大家都醉得不輕,今夜只怕無法御劍回去。你還是盡快給他們安排客房吧,我去云小師弟的廚房給大家做醒酒湯。”

  司君湛聞言不由皺眉:“就你那手藝還敢做醒酒湯?”

  “有什么問題嗎?”沈硯書笑得格外溫柔,“反正吃不死,而且更醒酒。”

  司君湛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,不敢再看沈硯書一眼,連忙拖著離自己不遠的屠蜂走了。

  早在云非渺發出請帖之后他就預想到了今晚的局面,因此司君湛早早就取出了一座專門用作客房的隨身庭院擺在外頭,如今他只需要把人一一拖進屋里就行了。

  不過動作必須快點,這樣才能早點縮回自己的院子里,免得被沈硯書抓去喝醒酒湯。

  要知道他們這群親傳里面除了王一銘,最愛下廚的就是沈硯書了。

  但人家王一銘是真有好廚藝在身上的,可沈硯書他沒有啊!

  沈硯書做出來的東西不僅難吃得令人發指,還有很強的排泄作用。誰喝了他的醒酒湯都得跑一晚上的茅廁,能不解酒嗎?

  雖說還有一定排除雜質的作用,對修士很有好處。但想想那個可怕的味道,司君湛就退避三舍。

  可憐那些新弟子們不知道沈硯書那駭人聽聞的廚藝,一個個都覺得沈二師兄人還怪好嘞。

  而老親傳們已經自覺跟著司君湛往客房爬了,他們要早點鎖門,絕不能讓沈二師兄給霍霍了。

  云非隱也本能地想跑,不過很快就被葉錚一手扣住了。

  “小隱,你想去哪兒?”

  “逃命!”

  葉錚忍俊不禁,一把將云非隱撈了起來:“好,師兄這就帶你逃命。”

  他才喝了一杯酒,人清醒得很,直接抱著云非隱御劍回了劍蒼峰。

  云非渺半夢半醒間聽見他三哥喊逃命的聲音,下意識地就循著聲音去找人,結果什么也沒看見。

  咦?他三哥呢?

  他那么大一個三哥呢?

  怎么忽然就沒了?

  原本還靠在謝飏身上的云非渺一下子挺直了身板,他撐著謝飏的肩膀站了起來,晃晃悠悠地就要去找人。

  不過沒走幾步就在原地轉起了圈圈。

  謝飏見狀,連忙上去扶住了他:“阿渺,你在找什么?”

  “阿風!”云非渺一下子抱住了謝飏,“你剛剛是叫我阿渺嗎?”

  “是。”

  “你好久沒有這樣叫我,你現在只叫宮師兄阿灼。”云非渺忍不住撇了撇嘴,“我還以為你現在只跟宮師兄好了。”

  謝飏聽到這話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。

  果然還是小孩子心性啊,這跟誰好不跟誰好的話,跟他們四五歲時說的差不多。

  不過也是,云非渺到底才十四歲,情竇未開也很正常。

  雖然之前有過一個未婚夫,但謝飏看得出來,云非渺那時只將司徒鑫當成自己的長期玩伴。

  “你怎么不說話,你是不是真的只跟宮師兄最要好了?”

  “不是。”謝飏湊到云非渺耳邊柔聲道,“我與阿灼自然要好,但我永遠只跟我們阿渺最要好。”

  “真的嗎?”云非渺眼睛閃閃發亮。

  “當然是真的。”謝飏點頭。

  “太好了,那阿風你帶我去找三哥吧!”云非渺直接撲進了謝飏懷里,“我現在好暈,根本走不動。”

  “……”謝飏無奈,“云三師兄已經被葉大師兄帶走了。”

  “真的嗎?”云非渺茫然。

  “真的。”

  “那……”云非渺用他那已經變成一團漿糊的大腦努力思考,“那我們也逃命吧,阿風。”

  “逃命?”謝飏不解。

  “嗯嗯!”云非渺用力點頭,“三哥說的其他話可以不信,但逃命一定要信!”

  “好,那我們也逃命。”

  謝飏也沒問為什么,直接抱起云非渺就離開了現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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