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孩子，我們先來嘮個嗑吧？”
殘魂搓了搓自己透明的雙手。
“啊？”云非渺有些驚訝，他們還真只是過來嘮嗑的啊？
“云幻煙跟你是什么關系啊？”殘魂又搓了下手，看起來竟然還有些靦腆。
“那是我……”云非渺掰著手指認真地算，“太太太太太姑祖母。”
“果然是一家的啊，怪不得眼睛生得這么像。”殘魂懷念道，“她可真難追啊。”
“……”云非渺震驚，這是他能聽的嗎？
“你與她生得有些像，但她可比你漂亮多了。”
“那是自然。”云非渺了然點頭。
正所謂情人眼里出天仙，喜歡二姐的，喜歡三哥的，喜歡三哥的，見了他都有類似的話術，他已經聽習慣了。
“當初追她的人猶如過江之鯽，多不勝數，能與我打成平手的都有七八個。”
“唉，不過我沒追到，別人也沒追到，大家最后都是一捧灰，倒也沒什么可計較的。”
殘魂嘆了口氣，他早就說云幻煙這名字不吉利。
云煙易散，幻字為虛，怎么聽都是早死的命，讓她改個名她還不肯。不肯就算了，后來居然見自己一次就打自己一次，真是不識好人心。
“你這位太太太太太姑祖母啊，長得溫溫柔柔的，名字也溫溫柔柔，可脾氣那叫一個火爆哦！想當年她……”
殘魂忍不住對著云非渺講述了一番他們那代的愛恨情仇，重點描述了他在追求云幻煙的過程中受到了多少暴打，然后深深地同情了一番自己。
但云非渺完全同情不起來，這位殘魂前輩看著挺儒雅的，做的事和儒雅卻沒有半點關系啊！
嫌棄人家名字不好，建議人家改名。
送花專選奇葩，比如能咬人家手指頭的，又比如能啃掉人家法器的……
夸人則是這樣夸的——誰說你們云家人與火無緣？你的脾氣不就很火爆嗎？一點也不像個水靈根。
這難道不是自己找打嗎？
云非渺只覺得自家老祖真可憐，居然被這樣不靠譜的前輩追著不放。
“來日你去音冢若是能見到她，就替我問問，到底我生得俊還是謝掠那混球生得俊。”
云非渺聞言十分為難：“晚輩也不知道您是誰啊，這要怎么問？”
殘魂頓時氣哼哼道：“你這小子居然連我都不認識？我已經不是你們符修界的考神了嗎？”
他雖然是符陣宗的符師，但當年所有與符修相關的考核他都是第一，去各種符修遺跡他也能得到最好的傳承。
據說在他死后，他就成了符修界的考神，不論是哪個宗門的符修考前都要拜拜他的畫像。
“也許還是？”云非渺不太確定，“但晚輩并非劍符峰弟子，所以不太清楚其他符修的傳統。”
“你竟然不是劍符峰弟子？”這下輪到殘魂震驚了，“那你入了哪個峰？”
“劍逍峰。”
“嘶——”殘魂倒吸一口冷氣，“你們云家人不是挺正經的嗎？怎么入了那么個不正經的峰頭？”
云非渺十分不解，他們劍逍峰怎么就不正經了？不能因為逍遙道不受拘束就說人家不正經吧？
就算師尊和二師姐確實不太正經，也不能代表劍逍峰所有人啊！
“你知道我們那屆的劍逍峰主是如何死的嗎？”殘魂笑著問他。
云非渺一邊回憶自己看過的劍逍峰歷史，一邊掰著手指往上數：“好像是被上域來的渡劫期修士打死的。”
“那你知道他為什么會被上域來的那個修士打死嗎？”殘魂又問。
“據說那個渡劫期修士當時已經走火入魔，在下域見人就殺，我們劍逍峰老祖或許是……”
“是去見義勇為的沒錯，原本我都用天階清心符讓對方暫時清醒了，結果你們劍逍峰那位老祖過去一罵，嘖……”
“他罵得太臟了，讓那人在清醒的情況下也把他殺了。”
“……”云非渺頓時無話可說。
不過云家人天生護短，哪怕那是他未曾謀面的老祖，云非渺也覺得老祖沒錯啊！
起碼老祖的出發點是好的，他就是過去阻止對方殺人的。
罵人也沒錯啊，上域的人走火入魔后跑來他們下域濫殺無辜，難道不應該罵嗎？
那人在清醒之后還敢殺人，可見原本也不是什么好人。
不過想到渡劫期修士來到下域濫殺無辜之事，云非渺原本還算輕松的心情瞬間就沉重了下來。
他好像知道眼前這位殘魂前輩，還有他家老祖云幻煙是如何死的了。
那時候下域與上域之間的連接通道是雙向的，只是上域修士知道自己的實力，不會輕易下來擾亂秩序。
可誰能想到會有走火入魔的修士為了逃避罪責躲到了下域呢？到了下域他又控制不了自己，殺人就跟切菜一樣，害死了無數無辜之人。
當時下域不少強者前去阻攔，可下域最強的也就是煉虛期，在渡劫期面前與螻蟻何異？
若非后來上域之人及時下來將其帶走，只怕他們滄瀾大陸都要被那人殺光了。
為了杜絕以后還會發生這樣的事，當時滄瀾大陸各道天才齊聚，以身獻祭，堵住了上域之人前往下域的入口，將那條雙向通道變成了單向的。
那一代最厲害的符修叫江冽，應當就是眼前這位前輩了。
說到當年大劫，殘魂的語氣也沒了之前的歡快，變得沉重許多。
“我們滄瀾大陸的修煉環境很好，卻也多災多難，萬年來曾有數次瀕臨毀滅。”
“能夠留存至今，全靠一代又一代的英烈用血肉去填。”
“如今災禍又將起，我也撐不了多久了，就將我畢生所學都傳授于你吧。”
殘魂說著又嘆了口氣。
“你應該知曉，像我們這樣的殘魂，只有傳承一次的能力，所以我必須在有限的時間里尋一個最合適的。”
“可你到底不是我符陣宗弟子，希望你將來學成之時，能將這份傳承復刻一份，留給符陣宗。”
“晚輩定當不負所托。”云非渺跪下，朝殘魂行了一個大禮，又起身行了個半師之禮。
殘魂看著有些滿意，心想果然云家人就是正經，禮節上更是講究得不行，真是便宜了劍逍峰那群不正經的。
他往前飄了兩步，一只大手覆蓋住了云非渺的頭頂，將畢生所學全都灌輸其中，殘魂也越發透明，最后虛得連人形也無法維持，化作一縷青煙散落。
與此同時，之前的領域也瞬間消失，令云非渺重現于人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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