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為一篇策論的題目，整個京都波濤暗涌。
無數達官顯貴聚集。
朝中不少官員亦如是，因為這是大事，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大事，而是天大的大事。
自古以來，土地變革都是頭等大事，歷史上不乏王朝因此而覆滅了。
確切地說，幾乎所有王朝的興起和覆滅，都和土地有關。
土地是民之根本。
也是那些大士族之所以是士族的原因所在，這些土地就是他們的命根，立身之本，一旦被奪，他們必然會拼命。
范仁禮此刻也看到了這張策論題目，眸光微微閃爍，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。
他一直都知道大才子有大志向。
而且能力出眾。
正是因為此，他才決定助大才子一臂之力，為自己也好，為離朝也好，斗了這么多年，碰到一個如此有魄力有能力的君王，他還是希望干一番事業的，官位做到他這個份上，奪嫡失敗之后已經沒有其它追求了。
硬要說有，那就只有一個，青史留名。
奪嫡是不可能的了，就自己外甥那德性，做個逍遙王已經是最好的結果，真讓他上位了，還指不定怎么樣。
所以……
只是，大才子的這個策略題目，還是讓他無比震驚。
同樣震驚的顯然不止他，還有很多官員。
連老顏同志，此刻看到這篇策論題目，眉頭都不禁皺了起來。
相比之下，大才子則是淡定的一批，和平時沒什么區別，該處理朝政的時候處理朝政，該播種的時候播種。
當了這么久的皇帝，他也已經慢慢適應了。
這一天，他正在批閱奏折，想了想，問道：“這幾天反應如何？”
小安子連忙道：“回陛下，表面看上去沒什么動靜，但實則，不少達官顯貴聚集頗為頻繁，尤其是一些開國元勛，和來自各大士族的官員。”
林白點點頭。
也不奇怪，開國元勛都是開國時受封，被賜予大量土地的，福澤后代。
這些人因為開國時的功勞，子孫后代都無憂。
大才子倒不是反對這種制度，人家先祖為離朝打下江山，受到一些優待很正常，哪怕后世也不例外。
何況這個時代。
而一旦土地國有化，他們受到的沖擊無疑巨大，所以不奇怪。
再就是來自那些士族的官員，他們也一樣。
他們本身就是因為這些優勢而成長起來的，得知這樣的事，自然反應激勵。
事實上，不光這部分官員。
應該是絕大多數官員，哪怕一開始出身貧寒的，但當了幾年官之后，也就慢慢向著這部分人靠攏了。
這還是京都，還只是科舉的題目，若是真正實行，各大的士族和大地主階級，會怎么樣大才子可以想象，只怕到時候造反的都不在少數。
但，有些問題不解決不行。
三年前，老朱出的策論也是類似的問題，因為這個問題直接關系到一個王朝的興衰覆滅，而且越到后期越嚴重。
大才子之所以先廢除匠籍，再整頓吏治，而把這么重要的事情放在后面，就是因為事情太大，影響也太大，搞不好會出什么狀況，所以只能慢慢來。
當皇帝和當臣子的感覺完全不一樣。
當臣子干就完了，有老朱兜底。
但皇帝不行，只能自己兜，要各方面都要想到，所以才累。
林白嗯了一聲，也沒再理會，之所以出這樣的科舉題目，其中一個目的就是看看各方的反應，看看到底有多么強烈。
好在目前為止，反應雖然有些大，但都在預料之中。
林白當然知道，這并不是這些人默認了，而是鑒于他的威信，這些人暫時還不敢有什么動作，畢竟這只是科舉試題，還沒有真正實行，所以……
但即便如此，這兩天的折子，依舊有不少大臣旁敲側擊，詢問這是不是接下來的主政方向，要不要為此做什么準備之類。
就像眼前的折子。
林白看了看，戶部侍郎王正清。
“看來自己遲遲沒有回應，這些人有些按捺不住了。”
林白搖頭笑笑，這幾天折子不少，但他都沒理會，而這落在眾官員的眼中，顯然又是另一種信號。
這時，一名小太監走了進來，“啟稟陛下，范大人求見！”
哦？
林白點點頭，“請范大人進來吧！”
小太監領命。
很快，范仁禮便走了進來，向著林白恭敬行禮，“見過陛下！”
林白道：“范大人不必客氣，這里沒外人，是否整頓吏治過程出了什么問題？”
范仁禮連忙道：“回陛下，整頓吏治進行的很順利，各地百姓都對陛下稱頌不已，按陛下的旨意，貪污數額不大，且能夠主動投案，上交贓款的官員，可以暫時留任一年，以觀后續表現。”
“此舉，也得到了一眾官員的稱頌。”
林白笑笑，“別盡說好聽的，說吧！你找來朕什么事？”
范仁禮頓了頓，終于道：“敢問陛下，土地國有化是陛下的真實想法，還是，僅僅只是試題？”
林白怔了一下，目前為止，當面向他詢問這個問題的，范仁禮還是第一個。
雖然折子上旁敲側擊的不少，但像范仁禮這么直接的卻沒有。
當即他玩味地看了范仁禮一眼，笑笑道：“想不到范大人也這么關心。”
“朕記得，范家也是大士族吧！族內應該有不少田地？”
范仁禮老實道：“范家確實有不少田產。”
“不過，這并非臣來找陛下的原因，臣來只是想問問陛下，土地國有制和私有制，究竟哪個更好？”
林白僵了一下。
這個問題他還真不好回答。
以前世為例，最早土地是公有，井田制，和國有差不多，但這樣的弊端是百姓不夠積極，沒人開荒，之后便出現了私有制，私有制大大提升了百姓的開荒熱情，導致耕地大面積提升。
但從而帶來的問題是土地兼并，窮人的土地慢慢流向士族和地主階級，最后老百姓沒地了，全在士族手中，而這些人又不用交稅，可想而知。
最后的結果就是國家玩崩了。
前世歷史數千年，土地歸屬一直在國有和私有之間變來變去，因為各有利弊。
哪怕新中國，也分國有和集體所有，其實就是在國有和私有之間找平衡。
所以真要說哪個更好，還真不好說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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